在方天的世界里,每千年都会出现一次‘影’。
那时,天空中闪耀着一个巨大的光团,它将弗恩圣德瑞的黑夜点亮,宛如白昼。它带着无尽的神秘降临,洒下层层灵辉,将方天消耗殆尽的灵子补充之后便会消失,直到下一个千年,不断轮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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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传说记载,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,有人去探索过,但无数岁月中,却没有一人归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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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雪纷飞,天地间一片朦胧,那些寒气如狼般饥饿地吞噬着人们的体温。方天被分为三层,最底层被叫做劳莱修斯,这是黑暗的另一个名字,它贫瘠,每年只有一次拥有太阳的日子,即使是在白天,整个天空也都是被灰暗所笼罩。
中间层被叫做提玛,象征着自由、胜利,以及荣耀。
最上层被叫做弗恩洛德曼,这这古语里是天空的意思。
在方天,有一种职业,叫做编造者,他们能创造风、雨、雷、电,但更多的是死亡。
编造者常被应用于战争,他们是这个世界力量的掌控者,也是这个世界的主人,万物会在时间中凋零,但他们不会,只要有灵子的存在,他们就不会被时间所抹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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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造者虽然数量稀少但拥有强大的力量,所以他们的地位尊崇,有的是一方国王,有的是神圣祭司或是荣耀骑士。
劳莱修斯的编造者数量极少,在这里能见到他们身影机会不多,主要原因归结于劳莱修斯恶劣的生存环境。
劳莱修斯是个糟糕透顶的地方,一年四季被黑暗笼罩,土地贫瘠,资源匮乏,没人愿意待在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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渺森出生了,作为一个贵族,他的父母来自提玛,然而他却出生在了劳莱修斯的风暴中。
并且,他被扔在了雪地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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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个邪恶的仪式,他将会被献给伟大的亚拉,作为家族的次子,他逃不出这样的命运。好在他并不孤独,在这片雪地中,还有无数的尸骸陪伴着他,自然,这些尸骸都是婴儿的尸骸,有他的叔祖,甚至先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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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哭声很嘹亮,然而却被淹没在这狂风之中,他还未来的及看这个世界一眼便沉睡了过去。
十二年后。
后年。 二
黑夜像一只沉默的巨兽,空中的银月像是它巨大的瞳,它欣赏着这大地的一片荒芜,沉浸在这血腥味浓厚的世界里,无法自拔。
这座山谷中除了风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,黑山谷是劳莱修斯的禁地之一,但每年拉斐尔家族都会派人来到这里,祭祀神灵。
一个身影抱膝静坐在一处山洞之内,他有着长长的头发,尖锐的指甲,发黑的肌肤,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,让人不寒而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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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发将他的整个身子包裹了起来,分辨不出他的年龄,但却能看出他并未成年,他很小,很瘦弱,如果仔细观察,便不难发现,他是人类。
人类?这简直不可思议,这里除了裸露的岩石外别无他物,当然,不包括地上一堆堆的白骨。白骨不能当食物,石头也不能,如果他是人类,那么他靠什么生存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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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,一队人走入了黑山谷之中,他们打算在这黑山谷中待一段时间。
他们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来到黑山谷了,这队人快速地穿过这片白骨遍地的山涧,来到一处平坦之地后他们搭起了帐篷,生火做饭。
他们进入了山洞中瘦小身影的视线之中,瘦小身影紧盯着人群中的那位身着白色棉袄的那位妇人,一动不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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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,她眉间透露着阵阵悲伤,整个眼圈通红,貌似哭了很久,除此之外,她还挺着个大肚子。
一个星期后。
天空下起了雪,雪花飞舞,还夹杂着阵阵血味儿,那血很新鲜,但却带着一股恶臭。风中除了呜呜声还有阵阵呻吟——痛苦而又悔恨的呻吟。
妇人开始怀疑她所做的这一切是否正确,渐渐的,她的眼中溢出了泪水,呻吟变成了轻泣,直到有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,将其抓在手心,那句话在耳旁响起,她便停止了哭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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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为了亚拉!”男人说道。
妇人坚定了信念,尽量让她因痛苦与用力而产生的呻吟变得小声。终于,一声啼哭声响起,妇人几乎虚脱了过去。
“为了亚拉!”妇人双目无神,口中不断念叨着‘为了亚拉’。
妇人生下了一名男婴,像十二年前的渺森一样,这名男婴被丢弃在了祭坛之上。
第二天,一行人离开了这里。
第三天,这里一片宁静,没有哭声,只有风声。
第四天,山洞中瘦弱的身影动了,他像一只猎豹,速度快得惊人,仿佛他积压了一年的力量于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,他眼中布满血丝,牙齿间不断发出咯咯的声响。
他的目标很明显,那是一块平坦的巨石,或说是一个简易的祭坛,祭坛的边上刻着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图案,有巨蛇、猛虎、还有毒蝎。
祭坛中间是一团厚厚的毛毯。他对这绣得有剑盾图案的东西很是熟悉,他的山洞里有很多这种毛毯,算上这条,一共十三条,他知道里面是什么。
一具冰冷的婴尸......
不,是可口美味的食物!
咯咯作响,每一滴鲜血他都没有放过。他不知道什么是伦理,他只是饿,饿得肚子一阵阵痛,连着心一起痛。
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心痛,但是他知道,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和那妇人很像。
只不过他的眼中没有泪水,也不会有泪水!
来自于对进食的欲望,他吃掉了那个婴儿,但这些东西只能短暂地填饱肚子,却不能让他活下去,使他活下去的,是灵子,因为,他是一个天生的编造者。
不会被疾病和饥饿所带走生命,不会因时光而化为尘埃,这就是编造者。
就在这时,山谷中来了新的客人,一个美丽的身影出现在这狂风之中,她若神之独女,圣洁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产物,貌似这个世界的风吹在她的身上也是一种玷污。
除了圣洁,她的身上还有点点腥红,那破碎不堪的银色铠甲中隐约可见那吹弹可破的肌肤,上面有鲜红的血渍,她有着像天使般的翅膀,然而上面却盛开着朵朵血花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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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顺着风的轨迹,摇晃着她的身体,撞向一处陡峭的山壁,石块碎裂,她的身体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,那是她的骨头因断裂在惨叫不已。
如一只银白的天鹅,她落入了黑山谷之中。
如果不看她的右眼的话,她应该是一个美人。那里渗出一道道黑色液体,她右眼处像是一个黑洞,一个仿佛在吞噬星空的黑洞,旋转,收缩,再扩张,不断轮回。
怎么可以就这么死掉?她不甘心,她想开口说些什么,可是无可奈何,她已经没有了开口的力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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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将要闭上她的眼睛——唯一的左眼,可是,她却猛然睁开。
她朦胧的眼中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,那身影有着瘦弱的身子,长得拖了一地的头发,沾满血迹。借着自己身上的光辉,她清了出现在眼前的身影——他有着尖锐的指甲,像极了地狱的恶鬼。
似乎是人类,还是个少年,只不过头发长了点,指甲也长了点,可是,这里不会有人类,这里是黑山谷,一处死亡之地,没有人能在这里活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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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非......是编造者!可是,编造者不会待在这里,他们应当待在华丽而又冰冷的宫殿里,或是至高无上的宝座上。
女子苦笑一声,眼前的少年定是只恶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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瘦小的身影就那么待在女子旁边,带着好奇,还有疑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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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不知道这瘦小的身影要干嘛,她放弃了抵抗,此时已经没有了再战斗的力气了。更何况她在逃亡,在她的身后还有着一个强大的敌人在不断接近。
一股热浪如袭来,瘦小的身影抬起头来,而女子,只是绝望的笑了笑。
不知道哪来的红开始将整片天空点燃,尽管黑山谷本就如同地狱一般,也无法与此时的景象相比拟,这才是地狱——天空已经不能称之为天空,那是一片红色的海洋,上面咆哮着涌动着火焰所组成的浪花。
一个俊美的男子身穿炎甲,带着高傲与不屑立于火海之中。
万物无声,仿佛在这一刹那,除了那火海中的男子,一切都已经死去。极美,他身边狂躁的炎并不能掩盖他的贵族气息,那双空洞的瞳,不知道为何,让人不敢直视,或许,在他的眼中,就连这个世界,也就四字——不过如此。
天空中的男子沉默不语,他看向地上的女子和那瘦小的身影,像一位火焰的王在俯视苍生。瘦小的身影突然发现,他竟然无法动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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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个人都会害怕,黑色的大地上,那瘦小的身影在颤抖,他害怕,他有一种感觉,貌似下一刻就会被眼前的火海所吞没,之后......灰飞烟灭!
十二年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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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睡了一个很长的觉,像是做了一个噩梦,梦里什么都没有,无助、孤独、寒冷、饥饿,它们像恶鬼一样折磨着他的灵魂与身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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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醒来时,有阳光,阳光抚在他的身上,很暖和,他喜欢这种感觉,所以他没有哭。他后来发现,这片黑暗的山谷之中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阳光照射进来,因为喜欢那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,仅管那很短暂,但他愿意去等,愿意去忍受孤独,独自活下去。
他和那些后来的婴儿咿呀而语,但他听不懂那些婴儿的啼哭声,后来,那些婴儿也不哭了,他知道,他们不会醒过来,他等待过,但他所等待的婴儿都死了,腐烂了,他们化作了白骨也没有醒来过,哪怕阳光照在身上也不会醒来。
他不想死,尽管他的世界一片黑暗。黑暗中他学会了坚持,为了什么?为了那短暂的光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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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是,现在也是。看着天空中那伟岸的身影,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,他想怒吼,但他早已忘了怎么发声。不知道怎的,仿佛有狂风吹过他的心海,仿佛有一股洪流席卷着他的所有血管,之后,他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,他发现自己不再颤抖,身体也可以动了。
“结束了,逃不掉了。”女子淡淡开口,瘦小的身影看向女子,这是他从没听过的声音,很好听。他听不懂女子在说些什么,但他很激动,他很喜欢这个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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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咳出一口鲜血,瘦小的身影楞了一下,他知道那是血,她要死了吗?他不想她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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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中的男子叹了口气,他看见了那瘦小的身影,不过他压根没把那瘦小的身影放在眼里,他将头扭开,手向下一划,他不必去在意结果,这是他的自信,随后,他的身影渐渐消散。
天空于此时开始塌陷,火焰像瀑布一样坠下,天地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天,哪里是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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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焰熄灭后,大地一片苍凉,这里已经没有了黑山谷,黑山谷被夷为了平地,空气中全是焦臭味,这是一个终结,不仅仅是黑山谷的终结,也是一段历史的终结,至少不会再有婴儿被送到这里。
焦地之上,一声呻吟响起,女子睁开了她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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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刹那,她愣住了,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,震惊?不,这已经不是震惊能形容的了。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交杂在一起,一位少年光着肮脏瘦弱的身子挡在了她的面前。
不知道为何,泪从她的左眼流出。
少年全身脏兮兮的,有血,有泥污,瘦骨嶙峋,头发又长又乱,像个恶魔,只是,他有着一双清澈如朝阳的眼睛,那双眼睛正带着好奇看着眼前的女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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