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彤彤的夕阳好似被浸过血水的明珠,除了炙热血腥还有着无尽藐视。世间一切悲欢离合,从来与它无关,哪怕风雨肆虐生死无常。
破旧的楼阁之上,站立着一个瘦弱的青年。傍晚的凉风吹过,在绝望中透着一股坚强,看得出这是个不屈的人。
丫鬟双手紧紧扶住他,夕阳下的余晖中,少女露出落叶一般的忧伤。
他是极有家世的人,赵无尘,禹王界中洲大陆镇南将军第三个儿子。
十岁洗精伐髓,赵无尘被发现天生缺少一魄,而使心脉破损。因此失去了修仙的资格,纵然在之前他表现得天赋强大,也盖不过天生残魂和心脉破损的事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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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魂不致死顶多不能修仙,可心脉破裂却让他一天天衰弱下来。煎熬十年,若不是丫鬟搀扶,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。
二十岁正当风华正茂的年龄,赵无尘痛不欲生。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,也许能再坚持十年,也许下一刻就会死去。
“我只想活下去,陪着娘亲陪着静儿,哪怕做一个废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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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日照射下,墙外池塘反射着强烈的光芒。凉风吹过荡漾出一波波的涟漪,像是赵无尘不断远离的生命。
“不能修仙就罢了,做一个废人也不行?神,你听到我的哀求么……”之后便是无尽的寂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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隐隐当中似有东西感受到赵无尘的呼唤,一道透明虚影,从极远的海边飞来,在水光潋滟的池塘中一闪而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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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股强大的气息和希望进入赵无尘的灵海,而赵无尘心中一痛,瞬间口中鲜血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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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阁楼的气愤突然让丫鬟感到了害怕,扶着赵无尘的小手动了动,却发现少爷的手臂在颤抖。素手一探鼻息,仿佛触到了毒蛇一般,美目当中少爷满嘴鲜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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丫鬟拿出洁白的丝巾,一边呜咽一边给赵无尘清理血迹:“少爷,不要撇下三娘和静儿,好么?少爷,呜呜……”
“静儿莫哭,这又不是第一次了,不要紧的。”赵无尘苦笑着摇了摇头,沾满血污的牙齿在落日下,仿佛一颗颗璀璨的琥珀。
看着这一幕,夕阳却是越发娇艳,如一个吃了婴孩的妖魔,笑了笑埋下头去。
最后一丝光芒逝去,丫鬟用尽全力将浑身是血的赵无尘艰难的扶下来,颠簸的台阶好像少爷的命一般坎坷不平。
躺在床铺上,丫鬟流满面给他小心的换上衣服。而后拿出一粒丹药喂给了赵无尘,默默的走回自己的房间。
“苍天,你为何,对我如此不公,噗……”赵无尘痛苦的睁大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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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嗡!”堪堪维持了十年的心脉,最终还是爆裂了,一瞬间口中血流如注染透了铺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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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无尘牙关紧咬,死死的瞪着屋顶,仿佛找到了存活下去的方法。而那一声叹息,在弥留之际,冲破屋顶化作无边怨念,在寂静的夜空中久久不愿散去。
“苍天,你,为何,对我,如此不公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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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深秋的夜晚,不屈的残魂少年,终于走完了悲惨的生命旅程。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,连人人厌恶的修罗也没有做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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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他的神魂却在最后时刻,突然被一股力量拉扯,拽入了一处陌生空间。
在他的面前虚空当中,盘坐着一位气息强大的人。这个人身躯高大无法预测实力,一身华丽的战袍之上血迹斑斑,仿佛是一个影子一般通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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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交换个条件吧!”那虚影看着赵无尘微微一笑:“我给你生命,你为我修罗正名!”
“这是哪里?”赵无尘惊惧想要后退,但是他做不到,这虚影太过强大,已经禁锢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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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死了么?你是谁?为何将我带到这里?”
“是的,你死了,这里是你的灵海!”影子不急不慢说道:“你怨叹命运不公之时,我便感知到了。你心性坚定意志不屈,是我最好的传人。我来自亵渎之海,你们叫我玉面修罗。”
赵无尘神魂一颤,突然间想到一些事情。禹王界西极沙洲,是有一位玉面修罗,传说这为修罗实力强大无匹。他占据亵渎之海万余年,是禹王界最后一个修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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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修罗是万物之敌,你为要何特立独行不征战杀戮?你来我识海就是为了救我?”赵无尘惊恐的问道。
虚影道:“我善心善意万余年,只为改变修罗在万物心中的地位。我从没有杀过一个好人,但是在圆满飞升前却被四大君主联合偷袭。我修罗之躯破碎,只余下这一丝神魂,感应你呼唤便来到你的识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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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变成修罗?”赵无尘慢慢放松下来:“帮修罗正名?”
“是的!”玉面修罗道:“功成名就之后,万物之敌这顶帽子,你要帮我修罗一族摘掉,当然,你也可以不答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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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无尘小心翼翼的问道:“摘掉?杀戮不止征战无尽,这不是修罗本性么?”
玉面修罗神魂一闪:“世人不知修罗原本也是神,我们与众神一样享受人间烟火受万物供奉。但是因有人盗取了我族天脉,致使我们天性缺失杀戮成性。因而神堕落了,成为万恶之徒。而我修罗血脉强大被诸多人觊觎,他们在杀死我们之后汲取精元提升实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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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面修罗又道:“你有着不向命运低头的意志,也有着面对无尽困难的勇气。十年病魔心脉破碎都未能摧垮你,能找到你是我玉面修罗的荣幸。”
“那就做一个修罗吧,纵然是万物之敌。只要能活下去,面对无尽苦难又如何?”赵无尘露出了笑容。
“嗡!”那玉面修罗神魂流光一闪扑向赵无尘,而后消失无影,无尽能量在灵海当中涌动起来。
赵无尘的一丝神魂,在无尽能量下慢慢修复饱满。最后光华流转再次融入躯体,破碎的心脉也瞬间复原。
他没有睁眼,连面色都没有任何改变。狠狠捏了一把大腿,赵无尘感觉到这躯体真真切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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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,赵无尘笑了,在心中发出震天的呼喊。
“万恶之徒!赵无尘!世间最后一个修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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